第二百六十三章 山巨源避祸辞官位、何平叔心惊占噩梦-《魏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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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曹爽立即问道:

    “哪三个原因?”

    何晏立即说道:

    “一来,杜恕一向骨鲠,不得当世之和,朝中保荐官员不多,且杜恕斩杀的是慕容部鲜卑率义王莫护跋的爱子,如若陛下处理的力度太轻,只怕整个北境又会动乱;二来,此次司马家对阻挠改制一事势在必得,好不容易逮住此次机会,又怎么会轻易放过;三来,廷尉正陈本虽是泰初好友,我们的人,但他刚刚继任不久,根基未稳,廷尉府中上上下下全是廷尉监高珣的亲信。有此三因,只怕到时候判处杜务伯一事的确十分凶险!”

    曹爽和堂内众人听了这番话后,明白何晏所言非虚,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曹爽再次开口问道:

    “情势若此,的确危急万分,倘若杜务伯身死,那恐怕整个天下再也没有人敢继续支持变法大计了,不知诸公可有什么妙计?”

    一向思维缜密的何晏虽然能够看透此事的关节,但他并不以智计为能,因此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,丁谧一向善谋,他思忖片刻后,正要开口,却见大司农桓范桓元则起了身,似乎是有话要说,因此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桓范向有‘智囊’之称,智谋出众,因此丁谧才不再建言。

    桓范起身向曹爽一揖,而后言道:

    “启禀大将军,方才何驸马提了三事,范也有三策,或可救得杜务伯性命!”

    桓范不卖关子,袖袍一挥便立即说道:

    “第一,大将军必须马上进宫亲见陛下,向陛下保证北境不会出大乱子,并向陛下明言慕容木易擅自闯关的事实;第二,我们必须马上派遣一位身份显赫精通律法的大员前往廷尉府坐镇,协助陈廷尉判案;第三,幽州程申伯向来惧怕安邑侯毌丘仲恭,大将军当令毌丘使君修书一封,派遣快马晓谕程喜,立即好生安抚慕容部!”

    曹爽听了桓范的建议,一时之间还不能立即决断,丁谧明白曹爽一向和桓范的关系不甚亲密,对其没有信任感,但桓范的想法条条件件都说到了点子上,因此丁谧立即给曹爽使了个眼色,意思是千万不可犹豫。

    曹爽见丁谧首肯,于是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:

    “好,既然如此,那就依元则之言。平叔,你一向深通刑律,就有劳你跑一趟廷尉府,协助陈本!”

    何晏领命后行了一礼,不敢耽搁,立即便出府准备去了。曹爽又将眼神挪到了曹羲身上:

    “三弟,你的马快,且你文思斐然,就由你立即快马加鞭赶赴仲恭处,亲自和仲恭商议,写一封晓谕程喜的书信!”

    “是,大哥,小弟这就去豫州!”

    曹爽见一切都已妥当,于是也遣散了众幕僚,立即让仆人替自己穿戴起了朝服,打算即刻进宫向皇帝曹芳进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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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鹡鸰亭之会后,何晏回府略作了准备,就立即赶赴了廷尉府,他和陈本接头之后,向陈本转达了鹡鸰亭众人商议的事由。

    陈本说此次庭审定在了五日后,届时他会尽力斡旋,何晏届时自然也会亲临府衙坐镇。

    何晏回府后,家宰立即对何晏禀报说管辂今日会来应约拜访。

    恰好邓飏也来到了府上,何晏立即命人准备好了酒宴,但却不让邓飏举樽动筷。

    邓飏十分不解的反问道:

    “怎么,平叔这是不待见我?”

    “玄茂莫要误会。”

    何晏神秘兮兮的说道:

    “我前几日派人前去请一位贵客,约莫今日应该就会来府上了,因此才让玄茂先等一等,待那位贵客到了以后,我们再一同畅饮,如何?”

    邓飏笑道:

    “哦?究竟是什么样的贵客,竟能得平叔如此看重?”

    “此人,正是当世神卜,管辂管公明。”

    邓飏恍然大悟,点了点头: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只不过,平叔兄怎么突然想起要请这管神卜来府上了?”

    “此事,可待管公明到访以后,一并说与玄茂。”

    何晏一想起那个怪梦,便不禁又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不多时,管家入亭禀告道:

    “启禀君侯,管先生已在庭中等候。”

    何晏一听管辂到了,顿时兴奋异常,他急忙起身离席,出亭迎接去了。

    “管先生大驾光临,何某真是三生有幸,快快请入席吧!”

    只见一名身着宽袍大袖、神采飞扬但又面貌粗丑的人,正站在庭中,接受着驸马何晏的殷勤接待,此人自然就是管辂管公明。

    三人进入亭内,相互问候了几句之后,何晏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起了管辂。

    何晏问道:

    “听说先生您卜算神妙,还请为晏试卜一卦,看晏他日,是否能够在朝中位至三公?”

    何晏先开口问了这么一件好事,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宽心,以如今大将军的权势和自己的地位,如若不出意外,十五年内位至三公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。

    可是管辂听了何晏这话以后,只是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何晏明白,管辂不开口,是因为看透了自己并没有说真话的缘故。于是他这才开门见山的问道:

    “不瞒先生,晏近几日接连梦见青蝇十数头,旋于鼻上,驱之不去,不知是何意故?”

    管辂见何晏说出了真实想法,这才点了点头,他略一思索后回答何晏道:

    “现如今,君侯之位重如山岳,势若雷电,而朝中却鲜有感怀君侯之恩德者,反而是畏君侯威势者较众,君侯应当小心翼翼,修德慎行,才会以仁德之福报化解灾厄。

    君侯所梦青蝇扑鼻,鼻者,艮也,相书谓鼻有山象,故曰其位:“天中之山”也。高而不危,才可长守富贵。今青蝇臭恶,而集之焉。正所谓位峻者颠,轻豪者亡,不可不思害盈之数,盛衰之期。愿君侯上追文王六爻之旨,下思尼父彖象之义,然后三公可定,青蝇可驱也。”

    管辂的一番话让何晏听的头冒冷汗,心中顿时一阵拔凉。

    而邓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,他似乎并不太认同管辂的说法,反而心想,看来这管公明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,他冷冷的奚落了一句:

    “先生所言,皆老生之常谭耳。”

    管辂听了邓飏的话后,咽下了口中的酒菜,哈哈大笑道:

    “夫世间之事,人皆容易熟视无睹,常谈之真理往往反而不屑去谈去做,才会招致灾祸,正是因为君侯心中认定此事无关紧要,才会将其完全忽略,有此疏忽,其祸岂有不至之理!”

    何晏见对方起身离席打算离去,立即恭敬的朝着管辂行礼道:

    “先生慢走,年后当与先生再会。”

    “君侯好自为之,管某告辞了!”

    何晏望着管辂潇洒离去的背影,不知为何,心中竟愈发的恐慌了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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