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故-《贵妃裙下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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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慵本是六部尚书中最不起眼的一个,靠着祖上恩荫,一步步升迁至此,过去政绩平平,从未树敌,为人清廉,这样的官员,御史台如何会忽然大肆弹劾?
他不由黯然闭目。
无非是因为徐慵近来与他这个宰相过从甚密,皇帝碍于太后的面子,不好直接动他,便从他身边的人入手。
他明白,徐慵自然也明白。
百官议论纷纷间,徐慵面色平静,施施然从坐榻上起身,跪倒在正中,沉声道:“陛下明察,臣自愿入大理寺受审,以证清白。”
萧龄甫道:“徐尚书一向清廉,我绝不信会有如此行事。想必即便入大理寺狱,也能很快出来。”
徐慵哪里还想不到,此事背后便是萧龄甫,闻言只冷冷瞥他一眼,毫不掩饰地轻哼一声。
与杜衡过从甚密的官员数不胜数,为何偏偏选中他这个不起眼的礼部尚书?无非萧龄甫想借机扳倒徐家,给萧淑妃在宫中扫清障碍。
萧龄甫面色登时有些难堪。
李景烨道:“徐尚书清正廉洁,朕一直都看在眼里。然而凡事都要查清才能腹中,只好委屈卿,先入大理寺。卿放心,此案由大理寺卿亲自督办,定会还卿公道。”
徐慵一句不辩,闻言叩首行礼,昂首起身,跟着步入殿中的侍卫们阔步离开。
杜衡挺直脊背,略显苍老的面庞慢慢露出疲惫之色。
他身为宰相之一,自觉事事为大局着想是本分,不论陛下接受与否,都需痛陈利害。
他知道,这两年里,陛下处处受制,早已不满,若直接驳回他的谏言,他不会有半分怨言。可拿无辜之人开刀,实在令他心寒不已。
“幽州之事,诸位还有何话说?”李景烨将那封奏疏放回案上,重新转回方才之事,“杜相公?”
杜衡神情颓然,无力道:“臣无话可说,但凭陛下做主。”
李景烨微微一笑,扬声道:“既如此,便由裴将军领河东军,往幽州边地,助卢龙军退敌。”
说罢,他只觉心中堵着的那口气渐渐吐出。
可紧接着而来的,却是一阵抵挡不住的疲乏与无力。
……
入夜,张御医提着药箱,跟着内侍匆匆步入紫宸殿内。
他本已下职,正要离开,便被内侍匆匆请来。这一路上,他向内侍打探陛下情况,那内侍却语焉不详,令他心中紧张不已。
此刻进来,却见温暖的殿里燃着香,陛下正静卧在软榻上,何大监垂首守在一旁,面无异色,应当并无大碍。
张御医这才悄悄放下半颗心,躬身上前。
只听何元士轻声道:“陛下,张御医来了。”
李景烨淡淡“唔”了声,从榻上缓缓起身,伸出手来,道:“朕今日忽觉乏力,心神不畅,卿且看一看是何故。”
张御医先观其气色,又将号脉枕取出,伸出双指搭上皇帝手腕,凝神片刻,最后略问了两句,方道:“陛下并无大碍,只是忧思过度,操心劳力,静养数日便好。”
李景烨收回手,闻言蹙眉:“只需静养?朕上回自围场回去后,静养确见好了,可才过了月余,怎又如此?”
他未至二十七的年纪,却频频身亏体乏,实在令他放不下心。
张御医忙躬身:“陛下恕罪,臣不敢妄言,陛下圣体的确无恙,只因操劳国事,方会如此。若时常见此症状,不妨平日偶饮些参汤等益气补元之物,再少些劳心忧思,便能缓解。”
李景烨仍是蹙着眉,显然对御医的话并未尽信。然而他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,思量片刻,终是挥手:“罢了,你去吧。朕听你的,在紫宸殿静养些时日。元士,去弄些参汤来。”
何元士领命,与张御医一同退出内室,只留他一人坐在榻上,兀自出神。
……
后宫中,徐慵入大理寺狱之事已传得甚嚣尘上,就连掖庭宫中最不起眼的小宫人也已知晓此事。
人人都道徐贤妃将失势,徐贤妃自然都听在耳中。
可眼下的情形,她已有些乱了方寸,无暇顾及宫中流言,只一心为她父亲的事想办法向李景烨求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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